特殊的求证
叶木青
夏日上午，最后一节课。宋小兹被窗外的景象吸引着，绿茵跑道对面的靶场上，集训的体育射击队出现了混乱，人员围成一窝蜂……一定是出事了！
事情还不小——一辆辆警车从大门开进来。街道派出所年轻的所长张斌带着两名警员下车走来，新官上任的他刮了络腮胡子，容光焕发。张斌在型警队时，小慈跟他一起破过案子。张斌让其他警察先去现场，他拐进了教室：“宋小慈，你跟我来！”
小慈离开座位，身后同学一片哗然。老师了解其意说：“安静！大家别大惊小怪，小慈是小侦探，警察找他是公务。”
“出了什么事了？”小慈问。
张斌说：“学校射击队丢了把弓弩！你熟悉这里的人，帮查看下可疑人员。”
张斌带着小慈朝靶场走去，靠近靶场的公厕上课时间异常宁静，一位小个子学生看到张斌身着警服走来，呆愣在公厕门口。
张斌猛喝一声：“你站在干什么？什么不去上课？”
小慈解释说：“这是我班上的同学范园，拉肚子，溜出好几趟了。”
范园示意提下裤子，跑回了教室。
小慈跟着张斌走进靶场，这长方型靶场在操场边侧，长面是绿树隔离带，后面是围墙；宽面道路通向公厕。听教练说他们16个人，每人一把弓弩；按往常一样，谢击结束后，队伍开始集合，草靶和弓弩摆在身后的靶场边沿。当回过头来收拾弓弩时，发现少了一把，而操场前后在这时间内都没人走动，弓弩就这样不翼而飞了。若是这弓弩落入歹人手中，后果不戡设想，学校立即报了警。
下课铃声响起，正是放学时间。张斌已来不及分析情况，当机立断，带着人马到大门口设岗检查，绝不能让弓弩流出学校。凡是出去的人员超过书包大点的包，一律拦下，开包检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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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流逐渐从眼前散去，范园跟在最后一批同学中，他刚才被张斌威吓，目光胆怯看着小慈。小慈上前拉着他送出了大门，范园回头望眼小慈，像有话要说，小慈想到他之前闹肚子上厕所，是不是看到了什么，刚要追上去问几句。
身后的警察喊道：“抓到了！抓到了！”
一位收破烂老人骑着三轮自行车，车把上挂着弓弩，开了过来。两名警察收起弓弩，拉着老人进了门卫房间。
小慈嚷叫：“抓错人了！”
“怎么错了？”张斌问。
“如查是老人偷了，他还会把弓弩挂出，撞上门来吗？”小慈疑问道。
“你这弓弩哪来的？”张斌缓和了口气。
老人朝窗外指了指，说是在公厕旁边的垃圾筒捞起来的，收破烂人对垃圾筒特青睐，他看到筒里一团报纸，捞出打开，包着一张弓弩，他以为是学校废弃扔掉，便挂在手把上。
张斌说：“你不知情不怪你，开着你的车走，就当没事，不要对人说起弓弩的事了！”
老人唯唯喏喏应允，踩动三轮车。小慈他车后助推了一把，顺便抽下几张报纸，再包起弓弩，兴奋地说：“快把这弓弩放回去，我们要蹲守那，等着小偷自投罗网！”
张斌把小慈叫进了里屋，满脸不悦地说：“我是所长、是这儿的领导，你别再指手划脚！”
他把其人都召进来，每人发一块面包和一瓶水，安排他们到离垃圾筒几米外的教室二楼盯着，对小慈说：“你小孩没人注意，到外面观察情况。”
小慈像被人踢出了局，失落地走到靠操场的外墙上。这儿一条小溪沿着墙角而过，溪边插着一根用竹子自制的鱼竿，人却跑哪吃饭去了。小慈正好装着钓鱼人，他拔起鱼竿，拉起鱼线查看，忽然眼睛一亮，有了重要的发现。
张斌他们躲在闷热的楼道里，汗流浃背，轮流拿着望远镜趴在小窗往外望。小慈解下鱼线跑回学校报告：“我想到了——小偷是用这鱼线勾走弓弩，藏进垃圾筒！”
“办法可行，但依据呢？”张斌问。
小慈把鱼线展开：“看，这鱼勾上没放饵料，没有浮漂，还挂了两个铝坠——沉到水底了怎么钓鱼？鱼坠加重是为了抛得远，才能勾得到弓弦。”
“他东西到手后，什么不藏起做案功具呢？”张斌仍有疑惑。
“接着，他还是要用这鱼线勾上弓弩，抛到墙外，人再到外面拖出去……所以，我们要守着那鱼竿。”
局长张斌自有主意，他觉得守着弓弩更可靠。
小慈带着鱼线，重新挂到竿上。独自转到远处的一棵大树后，等待大鱼上勾呢。
正值燠热的中午，一个人影也没碰见。一个小时过去了，一位警察过来收起了鱼竿，告诉他：“人抓到了！”
小慈跟着他回到学校，那人却是他的同学范园，见到小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。
“让你猜中了！他就是用这鱼线把弓弩勾过来。”张斌让他演示一遍，把弓弩放到操场上，范园站在公厕边上，拿着鱼线舞了几圈，用力向前一抛，准确地勾上弓弩拉近脚边。
张斌收起鱼线和弩，带着人走了。
他为何要放弃原计划，不再使用鱼线勾走弓弩了呢？小慈望着高高的围墙，要徒手把弓弩扔出去是不可能的。小慈坐进教室里苦思冥想，直到上课时间到了，同学陆续进来。一位中年妇女跟着老师进了教室。老师对小慈说：“这是范园妈妈，有事要找你。”
小慈心里忐忑，是不是范园母亲知道这事，寻仇来了。她却和蔼地问：“你见到范园了吗？”
“他被警察带走了。”
范园妈妈惊诧道：“怎么会这样？他回家跟我说他报名参加射击队，因个子小，人不要他。他便想偷把弓弩回家自己练。中午，看到你和警察拦住校门，他就反悔了，他打电话给你关机了。他跟我说他要悄悄地把弓弩放回三楼的体育器材室。”
小慈此时才发现手机没电，当时让范园多么失望：“你谈话有录音吗？有没有旁人证明？”
她摇了摇头：“我不知道结果会这样！范园现被关哪里了？”
小慈说：“阿姨，你现要听我的，千万不要先去看范园。等我电话，我会想办法救他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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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慈跑出门，打的到了街道派出所。张斌他们整个中午没休息，刚审完范园回到办公室。
小慈冲着张斌喊：“范园是冤枉的。”
“他怎么冤枉了？”张斌不解。
小慈说：“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拿鱼线，而是直接进来取弓弩吗？是因为他反悔了，要把弓弩放回去。你们抓得太急了！”
“这又是你的空想。”张斌说。
“我还有人证呢！”小慈拿起桌上的电话，挂通范园妈妈的手机。她早就跟在小慈后，就在门口，很快就进来了，又向张斌他们解释一遍。
旁边的警察笑了笑：“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。我们抓到的小偷，几乎都说他后悔，本想还回赃物。”
张斌把记录本拿来给小慈看：“他本人可没说起这事！”
小慈浏览下笔录，说：“能不能再审一遍？”
“你自己问去吧。”张斌带着小慈来到范园的关押处。范园像只老鼠蹲缩在暗淡的角落，看到小慈就像看到了曙光地迎了过来：“小慈，快帮我弄出去！”
小慈问：“那鱼竿是你留下的吧？你为什么不取走鱼线？”
范园说：“我是打算再用鱼线，从墙头拖走弩枪，可我怕了，想把它还回去——要是警察没出来，我已把弓弩从三楼器材室窗口塞进去。”
张斌会心一笑，把范园放出来，叫人重补做笔录。
小慈带着范园回到办公室，范园妈妈扑到儿子身上，失声痛哭：“你受委屈了……”
小慈站立大家面前，像位辩护人滔滔不绝：“一、他没取走溪边的鱼线这做案功具，说明他放弃了下一步行动；二、他要返还弓弩的供述与他母亲的讲述一至；他被关起后，母子俩现才见面，这不存在串通，证据可信。有于他有反悔表现，且有补错的动机，请救给范园从轻发落，放了他！”
一位五十开外的男子凝神倾听完小慈的讲述鼓起掌。小慈一看喊道：“校长，你也来了！”
校长对张斌说：“张所长，你们辛苦了！我们学校管理不善，愿受处罚，曾经也有过学生把篮球等体育器材带回去练习，我们对他们进行批评教育过。这次怕弓弩落入坏人手中，结果是学生拿走……范园同学个子小些，便不准他练习射箭，这体育组老师也太呆板了，兴趣才是重要的。范园回去后，我们就收他进射击队！学生功课不能耽误，请你宽大处理，放他去上课吧？”
张斌说：“我们会把这些情况整理下，如实反映局里……学生你先保释回去，学习要紧。”
校长办结手续，陪小慈他们出来，拿出10元钱塞给他们打的，小慈不要。
“长辈给的钱，不能不要。快点坐车回课堂去，别把功课落下！”校长说着，挥手拦下一辆面的车，叫他们上车。他顶着烈日，骑着自行车紧跟着他们的车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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